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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基金会发展论坛】对话教育类公益组织:不仅要“活下来”,还要“活更好”!
作者:基金会论坛 发布日期:2020-09-19

导读: 9月11日下午,中国基金会发展论坛2020“秘书长说”第十一期活动围绕“疫情下的教育类公益组织”主题,邀请3位嘉宾展开深入讨论。我们为大家带来这场对话的精彩文字摘录。全文8000字,阅读时间约15分钟,建议收藏后阅读。


▲本文内容经嘉宾确认发布,仅代表嘉宾观点,不代表本平台立场。


活动嘉宾

(按名字拼音首字母排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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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英  北京桂馨慈善基金会副理事长、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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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琦  湖南弘慧教育发展基金会副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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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丹  北京嘉实公益基金会秘书长


引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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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红波 中国基金会发展论坛副秘书长


要点速读:

1.作为一家小型教育公益机构,“活下来”始终是我们面临的关键而具有挑战的问题。不管疫情的影响是否存在,这个问题始终存在。


2.如果想要项目长久地落地,一定要让本地人动起来,用本地化的思维进行项目设计,那么我们的项目就可以不断拓展。


3.在最困难的时期,我们基金会都面临着巨大的困难,可以想见那些草根组织、那些在基层的组织,他们所面临的资源和资金上困难会更大。


4. 我们感觉有一些教育类公益组织的发展状态有很多可提升的空间。比如有的组织提出一些说明资料里写的已经很清楚的问题,这让我们反思,我们对教育类公益组织的支持除了这次“嘉园守护行动”,是否还能有什么方式帮助他们做整体提升?


5.保值增值这种自我造血能力的提升,对于行业日常运营及发展,对于面对突发状况时的生存能力,其实都是很宝贵的资源。


以下是对话全文


谭红波:第一轮对话,我们先来聊一聊疫情对教育类公益组织的影响。首先,想先请教樊英老师。桂馨基金会成立十二年来,专注于支持中国发展中地区的基础教育,我们知道疫情对教育、教学产生了重大影响,那么这对教育类公益组织的项目实施具体产生了哪些影响?比如,服务对象所遇到的问题和之前相比有什么不同?对项目人员带来了哪些挑战?


樊英:疫情对基金会工作,特别是项目具体工作影响是比较大的。年初讨论通过的2020年工作计划和预算,因为疫情的不确定性而面临挑战。桂馨往年的项目是系统性、连续性执行的。比如三年周期的培训项目,要按照确定的时间节点进行,其中穿插了各类支持性项目和活动,一旦次序被打乱就会发生连锁反应,出现的问题不仅仅影响某一个项目的进度,可能对某一个区域内项目的执行,甚至基金会项目的整体工作进度和预算执行产生影响。


桂馨2020年预算支出原计划2014万元,因为疫情影响,调整到1561万元,如果第四季度疫情反复,预算将降到1322万元。其中,项目预算从原计划1913万元,调整到1464万元,如果第四季度疫情反复将降到1225.3万元。项目预算压缩,直接导致从项目运营中提取的管理费减少,如果按10%计算,今年预期收入会减少60-70万。在固定成本不变、收入减少的情况下,我们基金会今年的压力会非常大。因为项目实施节奏被打乱,项目资金的筹措、流转和使用都出现了问题。我们的书屋项目以往到3、4月份,几十所书屋的预算资金基本可以全部到位。今年特殊情况下,一些企业和个人取消或修改了公益捐赠金额。仅此一项就造成150万元左右的资金缺口。


疫情除了直接影响机构的年度整体工作和项目计划的执行外,对机构工作团队、合作伙伴、志愿者的影响也是巨大的。2月中旬开始我们采用了居家办公方式,机构要求员工每周保证30个小时的线上工作时间,但实际上是远远超出了规定时间。原因之一就是我们自己、我们的工作伙伴,特别是工作对象对线上工作方式是不熟悉的。我们的大量沟通工作需要根据不同人群的习惯、特点和能力选择合适的工具、方式和时间。这种工作方式对个人综合素质、团队成员间的有效沟通能力,协同工作能力都是一种考验。种种挑战也促使机构在上半年,拨付专项资金,用于团队成员的跨界学习和能力提升。疫情确实对我们上半年工作的开展有很大影响,我想我们的同行都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谭红波: 第二个问题想请教李琦老师。弘慧教育发展基金会长期开展项目资助学生、支持校长和老师,疫情从暴发到进入防控常态化已经大半年了,这对基金会的既有项目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基金会是如何决策应对这种情况的?我们从官网了解到“乡村好校长奖”评审由“一年一评”调整为“两年一评” ,基金会做这项决策有什么样的考量?


李琦:在弘慧的项目执行中,我们也面临着和桂馨基金会相似的挑战。其实在弘慧开工第一天,因为团队中的成员有病例疑似接触,所以弘慧的全体员工被隔离了一段时间,所幸没有大碍。在深刻体会到疫情对整个社会的影响后,我们上半年花了很多精力进行战略调整,确定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则,叫“审时度势,迎难而上”。坚持这项原则,我们基金会的筹款和资金方面并没有受到特别大的影响。弘慧上半年的筹款达到了九百多万,相比去年同期,增长了20%。在项目支出方面,我们的支出水平与去年同期保持同样的水平,而且与我们今年的预算是相匹配的。


但在实际工作当中,疫情带来的影响大幅度增加我们的工作难度,特别是在协调、活动组织等方面。但在“迎难而上”的基调之上,我们绝不轻易否定、放弃任何一个项目,鼓励所有的同事拿出自己百分之两百的精力和精神,一定要让我们的项目及时落地。弘慧的夏令营项目要求学生聚集,因此我们在初期沟通时,其实非常悲观。教育局、学校、学生家长,都不愿意配合我们的夏令营工作。但是我们没有放弃,我们仍然按照既定计划准备,并且不断协调。弘慧坚持县域模式,我们的很多工作都是基于县域本地的团队进行组织和协调。往往教育局反馈给本部说不能做的项目,在疫情防控措施到位的前提下,通过本地人不断地协调,仍然得以如期开展。越是困难的时候,我们公益人越是要坚定团队的信心,迎难而上。


为应对疫情的影响,弘慧基于对大形式的分析和判断,进行了灵活的战略调整。首先,弘慧作为一家教育管理机构,在疫情的初期和中期,积极地参与教育类防疫抗疫工作。比如,在疫情防控下,很多学生因为没有设备上不了网课,所以弘慧增加了“为贫困的学生送平板”的项目。同时,我们支持教育局为老师、教育局的官员提供口罩,推进实行“抗疫复学计划”,深度帮扶到每一个县。第二,我们用线上方式连接教师与学生。我们寻找线上资源,通过网络连线,保证对在家工作、在家学习的老师和学生产生持续的支持。


我们上半年的工作一直都在往前推进,但肯定有一些是没有实现的。比如说一千多人的“校园论坛”今年没法做。“乡村好校长奖”的评选从一年一度评选改为两年一度,确实不是因为疫情的影响,而是因为项目本身的调整。我们在做了两期评审之后发现了其中的问题,现在正在进行进一步完善和调整。


谭红波:下一个问题,请教刘丹老师。8月31日,嘉实基金会对外发布“嘉园守护行动·疫情应对中教育公益组织资助项目”,为疫情时期陷入困境的教育公益组织提供一年期的办公租金支持,引起行业内广泛关注和称赞。我们知道疫情给很多中小机构的基本运营带来了挑战,且国家针对中小企业的房租减免并没有纳入社会组织,看起来基金会去做了这方面的补充工作,但像嘉实这样拿出实际行动的并不多,想请刘丹秘书长跟我们多讲讲背后的考量。


刘丹:我们做的事情其实并不复杂,只是怀着一颗比较朴素的初心。作为一家聚焦于教育公益的基金会,嘉实从长期合作的教育类公益组织伙伴身上最直接的感觉到了疫情所带来的冲击。嘉实作为一家企业基金会,没有因疫情遇到筹资困难的情况,所以我们今年首先确保了延续对他们项目和机构的支持。在此之后,我们看到《社会创新家》发布的几篇对疫情之下公益组织生存困境描述的文章,也更加意识到这是行业共同面临的困境,我们很想做点什么,希望自己可以贡献力量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有了这个非限定资助意向后,我们内心其实还是有困惑和忐忑的,该如何向理事会展示这类捐赠项目的效果?该如何设定遴选标准和资助标准?带着这种困惑,我拜访了北大金锦萍教授。金老师建议我们将非限定资金支持落在一个可衡量的点上,比如房租。如果节省了房租的支出,那么公益组织可以把原来需要付房租上的钱用来做其他的事情,比如人员工资发放等,间接提供了现金流的支持。有了金老师的指点,我们的思路一下子明晰起来,也有信心跟捐赠方和理事会进行沟通了。项目通过理事会的决议后,我们迅速建立了项目组以及行业大咖云集的专家评审组,一步一步地在推进项目。


谭红波:第二轮对话,首先想继续请教刘丹老师。在“嘉园守护行动”项目推出后,嘉实基金会接收到了哪些反馈?目前社会组织普遍存在哪些困难?基于这些困难和反馈,基金会内部对“嘉园守护行动”有哪些新的思考?


刘丹:“嘉园守护行动”项目8月31号正式公布后,钉钉咨询群里已经加入了二百几十人,每天还不断有电话咨询。9月10日开放了在线申报系统,第一天就有27家机构填写了信息,其中4家已填报完整申报信息,包括非常非常专业的推荐信,可见已提前做好申报准备工作。这些积极的反馈给了我们很好的激励和印证。我们正在摸索前进,有忐忑、担心被质疑、也怕自己做的不够好,但是我们得到了多方面的正面回应,很多说我们定位方向很准确、雪中送碳、有温度等,这些肯定给了我们很多信心。


反馈的话,除了那些包含在我们此次资助范围里的机构外,我们还遇到了很多非教育类公益组织。有些环保类、养老类、儿童康复、打捞救援类机构联系到我们,表示自己有做过安全教育类的培训可不可以算在资助范围内。我们看到这些需求时,都在感慨自己能力有限,不能帮到更多机构。其次,我们感觉有一些教育类公益组织的发展状态有很多可提升的空间。比如有的组织提出一些说明资料里写的已经很清楚的问题,甚至有机构打过来电话直接抱怨,说“你们只支持年收入500万的组织,不管我们这些小组织,就是强者只帮强者……”,而我们的资助条件里写的明明是“年度收入在500万元人民币以内”。这些情况这让我们反思,我们对教育类公益组织的支持除了这次“嘉园守护行动”,是否还能有什么方式帮助他们做整体提升?


“嘉园守护行动”整体项目的设计得到了来自教育类、法律类、财务类、资助类、NGO孵化类各位专家的专业建议, 最终评选结果也会基于专家们的评审打分。我们期待以此项目为契机,更多了解教育类公益组织,尤其是运作型公益组织的现状和需求,便于未来我们更好地提供帮助。


关于嘉实的公益项目主要聚焦于教育领域,主要因为对于嘉实这样一家金融企业来说,最有价值的就是人才。基于这种理念,嘉实基金会把公益的主要方向锁定在了教育领域。在项目中,我们很看重系统化的项目和解决方案,更愿意支持那些对项目有系统性设计、致力于打造教育生态的机构,我们的长期合作伙伴都是这种类型的公益组织,包括西部阳光、EV青年、担当者、SEO等。所以在嘉园守护行动项目中,我们也遵循了这种价值观趋同的态度,优先考虑对项目有系统性思考和设计的教育公益机构进行支持。


谭红波:下一个问题请教樊英老师,在面对疫情时,桂馨做了哪些具体工作来保证自己“活下来”并且适应疫情常态化?此次挑战显示出从前工作中的哪些优点,又暴露了从前工作中的哪些不足?


樊英:作为一家小型教育公益机构,“活下来”始终是我们面临的关键而具有挑战的问题。不管疫情的影响是否存在,这个问题始终存在。而疫情的发生和可能的常态化,对我们这种小型机构无疑是雪上加霜。会面临更严峻的挑战和考验。但是因为有嘉实这样的基金会的支持,我觉得某些方面会有所改变。


桂馨是一家实操型机构,资金来源主要依靠项目筹款。受疫情影响,有些捐赠方不能按原有计划落实捐款。面对资金缺口,我们不得不重新设计筹款方案,整合捐赠资源,以保证计划项目的执行。我们过去一直强调项目模块化,这使得我们面对疫情不至于束手无措。比如将5万元的桂馨书屋项目,根据项目不同板块拆分。寻找机构捐赠方认领基础板块,再寻找个人捐赠者认领不同的支持板块。截至今年开学,我们的桂馨书屋项目全部开始实施,这说明我们始终坚持的项目模块化设计的策略是正确的。


另外,除了改变项目筹款模式外,我们今年尝试了一些新的筹款方式,扩大公众传播,争取社会资源。4月底上线了月捐计划后,我们邀请了很多公益推广大使、发展月捐人,效果也比较好,发展了345位月捐人。提高99公益日筹款目标,在刚过去的99公益日筹款活动中,基金会全员行动,激发馨友、志愿者和工作伙伴的信任支持,发起了3.13万多人次的捐赠,实现了114万元的筹款目标。今年活动的参加人数超过过去5年这项活动的人数总和。其中100所乡村学校的老师和地方伙伴发动了16178人次参与,贡献了22.6万元的善款,这一点也体现了我们过往在项目区域“深耕细作”的成果。


同时,我们通过联合更多的专业力量,加强对合作伙伴、志愿者和工作对象的支持。帮助乡村老师应对教学方式改变而带来的不适与困难。3月份开始,我们联合美丽科学团队为湖北及桂馨科学课项目县域的老师开展线上课堂教学培训,为科学课项目区域内的乡村老师提供了教学用视频和PPT教案支持。


此外,我们积极应对改变,拓展项目内容。5月份的时候,我们联系企业捐赠人,为受到疫情影响的老师和学生,特别是乡村老师和学生,提供必要的防疫物资,捐赠与预防、健康、卫生,及培育良好生活习惯相关的绘本、童书,为乡村学校提供可做教学参考的影视作品。帮助老师和孩子面对疫情的困扰,保护自己,健康生活。


尝试新的项目执行方法,实现项目目标。8月份,桂馨首届线上科学夏令营在云端和大家见面。夏令营链接了浙江、湖北、四川3地的24位科学教师,带领学生家长线上完成多组科学实验和探究活动。活动累计收到了23个省1000多位家长的报名。夏令营当天播放量高达5万人次,包含后期回放等累计参与人次达6.67万。过往我们一年做六场线下的夏令营活动,每一场有一百名学生、三十名教师参加,最多影响六百名学生、一百多名老师,再加上学生家长。这次线上夏令营影响规模扩大,打破了时空局限,让更多家长、老师认识和了解到了如何因地制宜,利用简单的材料引导儿童进行科学探究,关注儿童科学素养的培养。线上项目开展是我们的弱项,在组织过程中也暴露了一些问题,但是如果我们不做,就永远不知道问题在哪里,可能未来线上夏令营就会成为我们的一个常规的项目。


最后,桂馨加强团队建设,鼓励和支持员工韬光养晦,修缮自己的不足,提升内在修为。因为疫情,上半年所有的线下活动全部取消。工作团队因祸得福而得到集中修整学习的机会。正好借此机会支持大家苦练内功。上半年,我们为员工安排了13次,50个课时的系列培训。内容涉及项目管理、财务管理、情绪管理、人际沟通、个人成长,以及高效率会议、访谈、写作、摄影等基本技能。2次户外拓展训练;还有每周一次的专业体能训练,以提升个人工作能力和团队整体素质,更好地适应环境的变化和工作的要求。


谭红波: 接下来的问题想请教李琦秘书长,弘慧基金会近年来在湖南及周边地区比较活跃,在行业内的好评度也比较高,您是否可以分享下基金会项目设计和实施的经验?这对于应对疫情有何启发?此次疫情是否给弘慧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李琦: 弘慧虽然比较活跃,但是我们内部对发展方向每时每刻都有着深深的忧虑。但是经过今年疫情的考验,我们很意外地收获了信心,我们发现弘慧的顶层架构、项目模式是没有问题的。抛开疫情的影响,我们日常面临的社会问题每年都在变化,也在每时每刻带给我们巨大挑战。教育领域中经常出现的贫困、教学理念变化、教师发展不足等问题在项目发展的每个阶段都存在。但是当我们顶层架构足够稳重的时候,我们可以更加从容面对变化。在疫情期间,我们的业务不但没有受到影响,还在进一步的发展。


弘慧的两个重要特点促进了弘慧项目的快速发展。第一点,我们做项目的基本原则是“本地化”。我们会把一个县看成我们做项目的一个单元,一个县的生态体系是非常完整的,我们做乡村教育项目基本的认知也是架构在县的基础上。我们要在当地培养执行力量,如果想要项目长久地落地,一定要让本地人动起来,用本地化的思维进行项目设计,那么我们的项目就可以不断拓展。我们的本地化的力量把项目执行对象也变成我们的执行力量,减少跨区域人员的流动,从而减少疫情对项目执行的影响。我们夏令营的志愿者都来源于当地县市,不要求人员流动,所以项目很快得到了政府有关部门的批准。第二点,我们在项目设计时要考虑筹款问题。作为一家基金会,我们深知基金会存在的基础是要有更多的资金支持,因此弘慧在过去的十二年里,一直在准备。因此,我们可以保证自己在困难的情况下,仍然能够往前运行。


我们今年的筹款也受到了一些影响。部分捐赠企业或捐赠个人因为经济状况受到影响而中断了持续捐赠,但没有一个捐赠人在资金可以正常运转的情况下,中断对基金会的支持。我们通过十二年的时间,打造了一个长期稳定的资金来源生态,这种多元化资金来源的渠道和稳定的长期伙伴式的发展模式,不太受市场的影响,降低了我们受疫情影响的风险。


谭红波:第三轮对话,首先想请教李琦老师,在疫情可能长期持续的情况下,弘慧期待收到来自社会各界什么样的支持?弘慧教育发展基金会是草根组织发展壮大的典型代表,在疫情影响的严峻形势下,弘慧对其他教育类公益组织有哪些建议或支持?


李琦:我们当然希望社会力量多多支持我们这种教育类的公益组织不断地往前发展。另外,我们要更加注重对教育政策的研究,关注政策大趋势,发展晚上自己的项目。更重要的是基金会和公益组织要加强合作,共渡难关。当我们提到社会的支持,不单强调社会对弘慧或者对教育类公益组织的支持,更应该重视社会对整个教育公益生态的支持。我们希望联合更多组织,特别是在县市一级的草根组织,增加本地化力量。只有这些本地化力量蓬勃发展,才能真正的让整个教育公益生态蓬勃起来。不论基金会专注于哪一领域,只要是在本地做、是本地力量, 那么就会促进当地教育公益生态真正有效发展。在最困难的时期,我们基金会都面临着巨大的困难,可以想见那些草根组织、那些在基层的组织,他们所面临的资源和资金上困难会更大。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更应该携起手来,共渡难关。与草根组织携手、共同面对挑战,今年我们调整了很多项目合作的策略。我们转换了过往按比例投入项目资金的策略,承担一部分项目资金,支持优秀的草根组织在县域、地市能够生发出来、发展状态,促进教育公益行业生态良性发展。


教育是一个长远的话题,不会随着时代的结束而结束,永远会面临各种新的问题。在这个层面上,我也想呼吁基金会的秘书长、大机构或者小机构的秘书长,更多关注基层教育公益生态的生存状况,在困难时期让我们共同为他们、也为我们自己出一份力。


谭红波:嘉实基金会一直以来都在大力资助中国教育类公益项目发展,今年也创造性地推出了“嘉园守护行动”项目,请问刘丹老师,针对受到疫情影响的教育类公益组织,嘉实基金会下一步有什么计划?从目前接收到的申请和沟通来看,您对教育类公益组织的需求有什么新的发现,这对其他基金会同行有何启发?


刘丹:我在嘉实已经工作了十二年,但是在公益领域只有四年,所以我一直觉得我们还是一个比较初创的基金会,有很多需要学习的东西。刚才洪波提到“跨界”,那么我就从跨界的角度来谈一下我的三点思考:


第一点,我希望这次的“嘉园行动”能够起到行业倡导的作用。我们在跟嘉实基金申请这个项目时,董事长要求我们拿出行业案例。但仔细想来,行业中还没有特别拿得出手的案例,所以我们决定自己成为案例。我们希望“嘉园行动”能够激励更多的机构关注到公益组织非限定方面的困境和需求。我在企业工作时,也愿意把所有的公益捐赠落在项目的最终端,看到受益人群得到帮助和改变。也不太愿意看到提取管理费,但是当我真正进入公益行业后,我的认知得到了很大改变,所以我很希望嘉实未来能够引导捐赠方甚至是企业,认知到非限定对于公益行业发展的重要性。


第二点,关于保值增值。从我们注册基金会开始,很多公益伙伴对金融机构出身的嘉实有所期待,期待嘉实能够在公益资产的保值增值方面帮助到公益组织。这其实是一个特别敏感的话题,稍有不慎就被人误解为我们想拉客户,所以我们起初不是特别愿意去做这件事情。几年做下来,作为一个有金融企业基因的公益人,我看到公益组织保值增值管理的现状,真的觉得蛮可惜的。这种自我造血能力的提升,对于行业日常运营及发展,对于面对突发状况时的生存能力,其实都是很宝贵的资源。于是这两年我们也尝试着做了一点公益资产保值增值的研究工作,我们和ABC合作,做了两份公益行业资产保值增值管理研究报告。未来有可能的话,我们会先从教育公益组织出发,希望提供一些支持和培训,帮助公益行业在保值增值领域的认知和能力做一点提升。这是嘉实作为一家金融行业的基金会,有能力也应该做的事情。


第三点,作为一个跨界公益人,我能够感觉到商业和公益之间的巨大壁垒,比如“99公益”常被戏谑地称为“公益圈的自嗨”。我在商业领域时,对公益的了解非常少。当公益人的朋友圈被“99公益日”刷屏时,很多商业人并没有这样的经历。嘉实作为一个跨界机构,如果我们未来能够在商业和公益之间信息的连通中起到一些作用,把公益的情怀、公益人的敢于担当和奉献精神传递到商业机构中去,获得商业机构更多的理解和支持。同时,商业模式中也有很多优秀的地方值得公益行业学习,比如创新力、决策力、执行力、整体办公能力等。我在公益行业能够感受到跟商业领域的差距,所以非常期待公益行业未来能有所提升。


谭红波:最后一个问题,请教樊英老师。您长期深耕教育公益,面对疫情常态化的形势,您想对其他教育类公益组织说些什么、为他们加油打气?您代表教育类公益组织想对基金会行业说些什么?


樊英:社会公益本身面对的就是变化的社会和不断变化的社会问题,教育公益又有自身的特殊性,教育公益实际上是人们在当下为未来的改变而付诸行动。因为教育行业的工作性质,我们在当下为未来服务,所以这种不确定性带来的困难挑战是我们工作的常态。可能疫情打破我们惯性的工作流程,但即便没有疫情,我们这份工作的困难和挑战始终都存在。我想对教育公益的同行们分享几个词,这也是我二十三年来全职做公益比较深的接触。


首先,尊重。尊重对我们教育公益的从业者尊来说非常重要,尊重我们的工作,尊重我们工作中来之不易的公益资源,尊重我们的伙伴,包括我们的合作伙伴、地方伙伴、项目中的收益人,用陪伴的心态去尊重他们。


第二,接纳。接纳问题、接纳困难、接纳所有的挑战。如果我们不接纳问题,实际上我们就在抗拒它,我们就无处可走。


第三,相信。相信我们教育公益工作的意义和价值。当我们面对任何困难的时候,只有相信,我们才能够继续走下去。


最后就是行动。教育公益中务实而负责任的行动是非常重要的,我们要让这种改变从我们的行动开始。


我们对整个公益行业,最大的希望是联合。这里的联合包括精神的联合、资源的联合、行动的联合。只有整个公益行业的联合才能实现有效公益或者高效公益,才能让公益的社会影响力发挥到最大。